扶是堂

破岩 7

  谢停今天去师大见朋友，家里没有别人。

　　谢睦之环视一圈也没瞧见有什么吃的，干脆就没吃晚饭，合衣躺在床上睡了一觉。

　　

　　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家门口还有个崽子在跪着。

　　

　　这一觉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，谢睦之被一个电话吵醒，接起来一看，是谢停。

　　

　　“爸？”

　　

　　谢停大概是在回家的路上，电话那头听着很嘈杂，他的声音也有些冷，直言：“我刚刚调了楼道里的监控。”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的头还有点晕，一时没明白谢停这话的意思，便听见谢停又说：

　　

　　“我本来只是想看看楼道的窗户关了没有，别让小区里的那两只流浪猫再跑进来把我放在窗台上的花刨了，结果——”谢停话锋一转，问：“你猜我看见了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心头“咯噔”了一下，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个泪眼汪汪的熊孩子。

　　

　　他试探着问：“您……看见什么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谢停“哼”了一声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，而是说：“咱们家不是均杭家，楼梯口指不定会有谁路过，你赶紧出去看看。”

　　

　　通话挂断，谢睦之哪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。

　　睡了一觉，他的精力已经恢复了许多，当下也顾不上别的，拉开房门，不出意料地看到白轩在门外跪着。

　　

　　他已经可以预料到白轩跪了多久，楼梯间冷，白轩穿得单薄，此时正冻得瑟瑟发抖，听见声音才缓缓地抬头，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。

　　

　　“老师……”孩子弱弱地叫。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，那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“突”地跳了一下。

　　

　　他蹙眉，看向白轩：“有人路过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。”白轩抿着唇摇了摇头，又重复：“没人。”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仍不满意，“你跪在这里不嫌丢人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没事。”白轩虚虚一笑：“反正我不要脸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要脸！”谢睦之抬手将门重重推开，“滚进来！”

　　

　　白轩得令，心花怒放了一半，揉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滚进来啦老师！”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冷冷地回头，只一眼，就把那熊孩子嚣张的气焰尽数破灭。

　　

　　白轩低下头，表面怯怯内心却仍然喜不自胜地：“您让我滚进来的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谢睦之恰好在沙发上坐下，闻言“哐”地抬手拍了一下茶几，把白轩吓得一哆嗦。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没好气地说：“说说吧，到底干什么来了，不是不叫我老师了吗，不是赌气跑吗，这又是干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白轩攥着衣角踌躇了一下，似乎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要说，却不知该从哪句话说起，最后憋得眼眶都红了。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也就那么动容了一下，然后就看到白轩嘴唇颤颤，试探着开了口：

　　“老师我……能先去一下厕所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深觉自己满腔动容喂了狗。

　　

　　合着他不是被话憋的，是被尿憋的。

　　

　　白轩已经感觉到老师的火气有多大了，他竭力找补：“您别生气，人……人有三急，我来之前跟师伯喝咖啡来着，那么大一杯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说着还伸手比量了一下咖啡杯的高度。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被他气得耳鸣，忍了又忍还要顾虑着不能把孩子憋坏了，最后哆嗦着往洗手间一指：“滚！”

　　

　　白轩愉快地滚了进去。

　　

　　等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，谢睦之稍微冷静了一下，这才发觉这臭小子大概是在哄自己开心。

　　

　　这是白轩惯用的伎俩。

　　

　　谢睦之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，他还是有点烧，脑子轰轰的，结果却是越想越生气。

　　

　　不往死里揍，我枉为人师。

　　

　　“白轩你给我麻溜儿的别让我进去逮你！”